摘要:根据我个人的理解:建筑是反映人类文化进程的,为将来创造更好的(或者毁损现存的)生活环境的科学、哲学和艺术的最具象的综合结晶。 建筑大师彭培根 清华大学资深教授、建筑大师彭培根,不久前出现在深圳第二实验学校,跟2000多个孩子泡在一起,讲建筑艺术。很多业内人士听说彭培根要来深圳,都打听演讲场地会是在哪个大会堂、高峰论坛之类的场所,没想到是在一所中学里。我马上就70岁了,大小场合、各种层次、级别的演讲都搞过,我还到哈佛大学演讲过,相对给权贵们讲建筑,我更喜欢跟孩子在一起,我讲起来更来劲。彭培根如此说。 年近七旬的彭培根教授看上去神采奕奕,充满激情。讲座中,彭培根简直就是一个老顽童,一会儿展示自己心爱的宝剑,一会儿打起祥龙十八掌,一会儿还播放自己收藏的搞笑视频,把孩子们逗得哈哈大笑,然后在孩子开怀的同时,穿插自己的建筑艺术观,观点犀利,毫不留情。 1、好建筑的标准:作风严谨,功能良好,造型优雅 Q:建筑两个字,对于老百姓来说,简直没什么好讲的,不就是砖瓦水泥砌成的屋子嘛。但作为一门艺术来说,它包罗万象,简直可以说建筑就是世界,无比玄妙。您是建筑大师,你心目中的建筑是什么?好的建筑有什么标准? 彭培根:建筑就是世界,你这句话讲得经典! 根据我个人的理解:建筑是反映人类文化进程的,为将来创造更好的(或者毁损现存的)生活环境的科学、哲学和艺术的最具象的综合结晶。 世界建筑大师LewisMumford说过这么一句话:如果人类历史有任何意义的话,没有一个时代能够完整地被理解或者阐述清楚,也不能提供一个准绳来衡量人类其它所有的成果。唯有纵观人类发展历史的长河,才能将真正的时代创造性的作品和那些仅是疯狂的‘原创作品’区分开来。如果没有这个联结,那人类的生活、价值和意义就消失了。如果尊重这个观点,作为建筑师,我就很难用一个普遍的准则来评判其他建筑师的设计作品。这也是因为评论建筑并不像1+1=2这么简单。 但是,我又想提醒你注意,建筑界最高奖项普立兹克奖的奖牌是铜制的,而不用金的或银的寓意也在于此。然而,我们可以借用奖牌背面的刻字作为评价建筑师作品的一个相对客观的标准。那就是:作风严谨,功能良好,造型优雅。 Q:那你对深圳的建筑有什么具体印象或评价? 彭培根:当年深圳国贸大厦三天一层楼的深圳速度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还有越来越多的摩天高楼。对于摩天大楼,我想说,你如果有机会到欧洲旅行,你会注意到,欧洲的老城区的建筑都在12层左右;楼层越高越危险,浪费能源,不顾一切建摩天大楼是一种虚荣心在作怪,我建议少建为宜。 2、鸟巢、国家大剧院、央视新大楼是过度狂妄的行为 Q:业界说您对北京鸟巢、国家大剧院、央视新大楼的批评非常犀利,毫不留情。 彭培根:那是因为它们确实有问题。北京奥运会建筑物有很多,篇幅有限,我以鸟巢作为重点分析。 为什么鸟巢是一个非常拙劣的设计?我单从技术上讲: 一,从国际惯例上来讲,有一个评价大跨度建筑通用的科学标准:如果屋顶重量占建筑物总重的百分比在20-30%以下,就是一个很先进的结构设计;在40-50%之间为一般;70%属极差的,高于80%结构就危险了。鸟巢总重量为710kg㎡,屋顶重量为542kg㎡。屋顶所占百分比为76.3%,如果我们看与设计鸟巢的同一建筑师赫尔佐格设计的安联体育场(2006慕尼黑足球世界杯比赛场)时,就会发现建筑总重量少于200kg㎡,屋顶重量估计少于60kg㎡,是建筑物自重的30%;也就是只有鸟巢屋顶重量的11%。 二,本来是要建造这个体育场的,但是后来绝大部分是被焊接起来的。如果这是能被常识接受的话,以后的所谓未来派建筑就不再需要营造商了。我们只需要造船商了!它是违背常识的。要知道,这样的建筑在建筑师自己的国家或者其他任何西方国家,都是不能被允许用国家的资金建起来的。 Q:关于国家大剧院和央视新大楼呢? 彭培根:国家大剧院,你站在紫禁城等地方都可以看到它的一个拱形白顶,我经常开玩笑说,不知道是不明飞行物还是中国坟,有损现有城市文脉。 央视新大楼,我个人认为,它的最大的问题是安全,要知道这个建筑悬空挑出75米。 Q:你炮轰的三大建筑物,有个共同点,都是老外设计的。 彭培根: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说,外国的这些建筑大师、明星建筑师,完全是将中国当做他们的新武器试验场,来满足他们个人着迷的事物。这些设计都是一种过度狂妄的行为。 3、差的设计落入同一套路:完全的形式主义 Q:我感觉,被你抨击的这些建筑有一个共性:形式感很强。 彭培根:对。实事求是地说,美国、加拿大、英国、德国和其他国家的建筑师,对中国的建筑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在中国工作的95%以上外国建筑师,都秉承包豪斯传统,遵循现代主义建筑运动的金科玉律形式随功能而生。但是,一些外国建筑师在中国做出很差的设计都落入同一种套路:完全的形式主义。 一,完全的形式主义,不考虑可持续发展和任何基本原则。把所谓的艺术放于科学和哲学之先,就像驾马车时将马车放在马前面。 二,他们侧重个人喜好,并寻求在建筑界为个人修建纪念碑的机会。他们把这些看得比职业道德和社会责任还要重。 Q:讲到这里,我有个问题出来了,为什么一些大项目,涉及国家形象的,设计师总是国外的?这里有没有崇洋媚外的心理在作祟? 彭培根:导致这一切,谁应该受责备?建筑师?领导?还是评委?我是这么想的: 一,建筑师的职业头衔在中国上世纪80年代初才被承认。但是在西方国家从工业革命就开始了,甚至从2000年前的罗马皇帝的御用建筑师维特鲁威就开始了,500年前设计威尼斯圣马可广场建筑的帕拉迪奥时期就更肯定了。 二,中国老百姓、决策者和大多数不合格的评委,也包括一些外国评委,他们都没有足够的知识、实践经验和有经验的眼睛来分辨出哪些是真正具有时代创造性和哪些仅仅是疯狂的‘原创’设计。他们不能够识别出一个像是穿上时装表演的衣服来上班的建筑物。 加上中国政府有很好的开放的态度,在大型公共建筑的设计上对外国建筑师提供了公平的机会。一些所谓的外国建筑大师利用了很多中国人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月亮圆的心态,设计了很多一味追求视觉刺激和妖魔鬼怪立面的建筑物。这些设计都与国际建筑师协会提出的发展地域文化特色的原则背道而驰。 所以,我们当然应该责备那些没有任何职业道德或良知的外国建筑师们。 4、建议设金酸莓建筑奖 Q:有没有您自己很喜欢的建筑? 彭培根:当然有。2010年上海世博会中国馆建筑设计竞赛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由于一些外国建筑师的一些已建作品在民众中引起不好的反响,2010年上海世博会中国馆建筑设计没有邀请任何一个外国建筑师。 这对中国建筑界和国际建筑界都不是一件好事。这样盲目排外和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月亮圆的想法是同样有害的。 现在我们有一批建筑师和工程师、有中国的和外国的,准备联名上书请求普立兹克奖委员会建立一个金酸莓建筑奖。就像跟奥斯卡对应的,评选差导演,差演员的金酸莓电影奖一样。我相信这个奖项在实行的前几年,我们在前面批判的那些卑鄙的建筑都能轮流得奖。这个奖项的设立可以警告那些在作品中宣泄个人喜好的建筑大师三思而后行。也能够教育建筑师更多地关注国际通用的职业道德以及对发展中国家的人民的尊重和社会责任感。 Q:最后谈谈您对建筑师们的寄望,或者忠告。 彭培根:当我们在伦敦、巴黎、纽约、多伦多或者香港乘坐城铁或者公交车时,总能看到一句很流行的广告语:回归根本。过去三十年内西方国家建筑领域的主流思想就是一直在鼓励建筑师要回归根本,那就是要求作设计能够遵从:形式服从功能的建筑。建筑形式应该是优雅的,亲切的,而不是像穿着时装去上班的建筑。 彭培根 清华大学教授;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著名建筑大师和建筑评论家;美国伊利诺大学建筑硕士。 祖籍湖南长沙,1943年出生于安徽阜阳;1949年随父母去台湾;1970年获台湾中国文化大学建筑及都市计划系学士;1973年获美国伊利诺大学建筑硕士,后入籍加拿大。1982年回国执教。他是中国第一位获得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的外籍建筑师(199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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